“土壤健康”的隐喻:启发性还是虚幻性?
导 读
土壤健康的比喻是否促进了我们的科学以及我们保护、更新和尊重土壤的潜在目标?我们的答案或许是不言而喻的：是的，土壤健康为促进土壤调查和保护提供了有用的表象，但前提是要谨慎使用，尊重其局限性，发挥其潜力，始终瞄准新的视角。
作者：张思澄
来源：土壤健康与耕地可持续利用公号（2021年7月31日）
01分享论文信息
原名：The‘soil health’metaphor:Illuminating or illusory?
译名：“土壤健康”的隐喻:启发性还是虚幻性?
原文地址：
https://doi.org/10.1016/j.soisec.2021.100012
发表期刊：Soil Biology and Biochemistry
发表年份：2021年
通讯作者：H. Henry Janzen
通讯作者单位：Agriculture and Agri-Food Canada
02亮点
1、“土壤健康”很难确定，因为它是一个比喻。
2、“土壤健康”除了土地和当地生态系统外，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3、如果使用得当，“土壤健康”可以促进土壤管理。
4、评估“土壤健康”涵盖了土壤科学以外的学科。
5、比喻帮助我们不断地问：是什么让土壤“好”？
03文章简介
“土壤健康”已经成为土壤和环境科学中一个占主导地位、无处不在的短语。但是，尽管它无处不在，这个概念仍然模棱两可，难以捉摸，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健康”在这里是一个隐喻，而不是一个字面上的科学构造。所以要问：这些定义是否仍然能推动全球土壤管理的研究？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研究者在此将土壤健康定义为:“土壤在维持其周围土地的社会生态功能方面的活力。”“根据这一定义，土壤健康反映的不是土壤本身的组成，而是土壤促进其所在土地相关功能的能力。这意味着，这个术语对于脱离其生态系统的土壤没有什么意义，而赋予这种健康的属性取决于地点和时间。从这个角度出发，研究考虑了这个比喻在管理土壤方面的优势和缺陷，并提供了一些提高其使用的方法，主要是为了激发讨论。研究提出，追求土壤健康隐喻的意义不仅仅是给土壤的“好”分配一个数字，而是产生对关系机制的理解，从而引导我们更好地培育属性，催化有价值的功能，现在和永远。最后，土壤健康比喻的持续效用并不取决于我们是否最终能在数值上捕获它，而是取决于它是否促使我们对土壤更崇敬，更深入地了解其有益的过程，以及更明智地管理它的方法。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健康的比喻不再具有如此巨大的份量时，可能会寻找一个有价值的继任者；好的隐喻产生好的科学，好的科学产生更好的隐喻。
04研究过程
1、什么是土壤健康?
首先需要确定什么是土壤健康，虽然在细节上有所不同，但大多数都有三个突出的元素：
1）功能：广义上，健康可以被定义为“一个有机体正常或恰当地履行其重要功能的状态”。因此，土壤健康的核心概念是功能性，即土壤促进效用的能力。这里的“功能”不仅仅指“服务”，它往往意味着直接的人类利益，但也维持生物圈的完整性和稳定性超过人类直接需求的过程。如果基于功能，那么，土壤的健康是动态的，而不是静态的；它描述的是它的性能，而不是它的状态;它描述的是它的行为，而不是它的性质。从功能的角度来看，健康不仅可以通过测量土壤成分本身来理解或评估，还可以通过观察其生态系统的繁荣程度来理解或评估。
2）活力:健康隐喻中隐含的另一个方面是“活力”，戈夫将其定义为“区分活人和非活人的特性”。土壤不是健康意象所指的有机体，而是一个生命系统。它不是一种惰性实体的被动组合，而是一种连接的、相互交织的过程的洪流，其中许多过程是由土壤中无数的、大多数是无名的生物群介导的。在人们对土壤“良”的认识中，生物学一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但最近出现的方法现在进一步放大了这种生活维度。
3）可持续性或复原力:所谓健康定义的最后一个基本要素是“持续”和连续性。健康的土壤是支持生态系统永续运作的土壤——我们的祖先称之为“永久性”。因此，渗透健康概念的是令人烦恼的时间变量。土壤健康不是完全达到的气候状态，而是一种不断变化的理想状态，反映了不断变化的条件和需求。它永远不会在瞬间被记录下来，而是取决于土壤通过不可避免的干扰和不断变化的期望来促进其生态系统相关功能的持久能力。因此，它与“弹性”密切相关，土地在长时间内保持其特定场地功能的能力，尽管持续的压力和动荡。
2、土壤健康的比喻有用吗?
1）土壤健康取决于所讨论的土壤的预期功能。
许多重要的生态系统功能不容易量化或赋值。其中一个例子就是“美学吸引力”，这几乎不可能用数字来确定。但这很重要。“农业和所有其他土地使用的真正问题在于实现效用和美感，从而实现永久”。
2）土壤健康隐喻的优点：
显然，健康隐喻最明显的优势在于，它有可能在学术界和外行社区的观众中产生深刻的共鸣。正如所有精心挑选的隐喻一样，健康唤起了读者或听众本能的智力和情感反应，激发了他们的思想和行动；它暗示着一种对压力的脆弱感，一种重生的渴望，一种坚持不懈的希望，所有这些都源于对我们自身健康的潜意识反思。健康隐喻的力量，可能是其广泛吸引力的根源，是它能够激起一种有意义的反应，以保持土壤的“优良”，特别是在尚未完全意识到土壤的神秘复杂性的观众中。我们选择的语言很重要;一个有效的隐喻能够影响人们的思考和反应。第二，也许不那么明显，健康的比喻意味着——几乎要求——一个生态系统的观点。“健康”这个词本身“有完整的词源”。因此，健康不仅反映了诸如肥力或质量等概念，还反映了土壤与其他生态系统元素之间的相互联系：不是一个独立的实体，而是一个纠缠在生态过程复杂网络中的动态组成部分。通过这种方式，健康需要来自科学和地理边界的多种学科的投入和见解的融合。大多数科学家，无论学科如何，都认同健康，所以这个比喻提供了一个焦点，一个集合点，将不同的观点整合在一起。例如，研究土壤健康的生物学家将不得不咨询化学家和物理学家——也许还需要咨询人类学家。最后，鲜为人知的好处：健康，就像所有好的隐喻一样，会引发创作冲动。它的含糊其辞使科学家感到困惑，但这种令人谦卑的困惑却激起了卓有成效的痛苦。辩论的过程，互动地努力定义什么是土壤健康——如果我们愿意参与的话——激发了新的思想，新的方法来研究什么使土壤“好”。
05研究结果
健康隐喻有重要的优势，但也有一些缺陷，这是其使用中持续存在的争议。这让我们回到了最初的问题：土壤健康的比喻是否促进了我们的科学以及我们保护、更新和尊重土壤的潜在目标?我们的答案或许是不言而喻的：是的，土壤健康为促进土壤调查和保护提供了有用的表象，但前提是要谨慎使用，尊重其局限性，发挥其潜力，始终瞄准新的视角。作为进一步对话的种子，提出以下指导方针：
1、记住，土壤健康只是一个比喻。健康并不是一个严格定义的科学概念，也不太可能被明确地限制在数学语言中。然而，这一隐喻性的谱系非但没有削弱健康概念，反而增强了它在推进土壤保持方面的活力。只有当我们试图将其描述为一个可验证的、具体的实体，并通过定量分析和仔细审查来完全解读时，这个隐喻才会出现缺陷。研究认为，土壤健康提供了强有力的、引人深思的意义，但它不能被压缩成一个没有主观的、有争议的价值判断的单一数字。因此，说“保持土壤健康对农业生态系统的持续生产力和完整性至关重要”是恰当和有益的。但是，仅仅基于土壤分析就断言“这种处理方式下的土壤健康状况要好于那种处理方式”，这一比喻的局限性太大，甚至可能会产生误导。在土壤健康研究中，一个持续存在的风险是物化：假设类比是真实事物的谬论。
2、具体说明什么是土壤健康。对于任何引人注目的隐喻来说，肤浅地使用它都是危险的，因为它依赖于它诱人的光环，而不明确地说明这个短语的含义。正如Ross等人(1997)所写的那样，作者可能会忍不住“躲在非字面语言后面”。在某些情况下，当我们正在研究或描述详细的土壤属性或过程时，使用比土壤健康更具体的术语可能会更好。土地功能相关分析。土壤健康本身不能直接测量；但这当然不能否定做出更有意义、更深入的测量的关键重要性。这种分析本身并不能量化健康，但可以作为具有启发性的指标。然而，衡量作为指标的有效性取决于明确该属性如何影响预期的土地功能。
3、利用土壤健康的模糊性来挖掘新的基本见解。健康隐喻的模糊性，虽然阻碍了数字描述，但提供了一个肥沃的苗床，可以从探索性问题中发芽新的想法。土壤健康隐喻的模糊性引导我们谦卑(Jasanoff, 2007)，激发了永恒的学习循环，我们对土壤变量和过程的研究将我们引向新的和更深的问题，社会对我们发现的东西的反应将挖掘出以前未见过的有趣的秘密。土壤健康对我们的意义可能会不断演变，从更深处和更远的地方收集新的见解，进入它的领域。
06研究结论
土壤健康的比喻能否进一步推进恢复、维持和尊重土壤这一至关重要的根本目标？我们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至少目前是这样!在美国，土壤健康确实促进了土壤管理，只要我们不太严格地使用它。在美国，测量相关的土壤属性是非常有用的，只要我们认识到仅靠这种数值分析还不能捕捉健康。为了充分确定土壤的健康状况，我们还需要确定在给定的生态系统中什么是“好”的，包括在那个地方有价值的生产、社会和生态功能的独特混合。那么，追求土壤健康隐喻的意义不仅仅是给土壤的“好”或“适合”给定的功能分配一个数字，而是阐明相关机制——在给定的地方，是什么使土壤“好”，为什么？从而引导我们更明智地培育那些维持土地相关功能的属性。土壤健康这一比喻的用处在于，它能在多大程度上促进对土壤的尊重，洞察土壤的活力，以及以更明智的方式管理土地以维持其多种功能。我们可能永远无法定义土壤的健康，也不需要我们来定义。毕竟，隐喻的力量在于引发更深入、更广泛的探究，无论是在科学上，还是在社会上和哲学上。只要土壤健康有助于发掘更好地了解和维持土地的方法，就让我们根据所学利用土地、打磨土地、重新定义土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当这个比喻变得陈腐，当我们不假思索地把它当作陈词滥调时，它就需要被取代，就像之前的其他比喻一样。好的隐喻产生好的科学，好的科学产生更好的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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